16.蓝色戒指

    18岁那年，月凝正好升入高叁，9月份刚开学，老师就加大了学习强度，虽然月凝的成绩很稳定让人很安心，她甚至已经开始参加全英文的辩论赛并且得奖，但她还是想珍惜在学校里学习的机会。

    忙着忙着，她就把自己的生日给忙忘了，还是管家提醒她晚上夫人订了餐厅一起吃饭她才想起来这回事儿。

    妈妈确实一个礼拜前就提醒她这顿聚餐了。哥哥也专门从外地大学赶了回来，虽然只有她和妈妈还有哥哥，但她已经很满足了。

    为了晚上的聚餐，她特意打扮了一下，衣柜里大多数漂亮的小裙子都是小叔叔之前给她买的，穿上这些裙子，就当小叔叔也陪自己过了个生日吧。

    今年乔伊送了她一条T家的微笑项链，月凝当场戴上身，让乔伊看看好不好看，

    乔伊对她竖起大拇指，告诉她美人就算脖子里挂大蒜也美。

    放学的时候，月凝走向平常司机停车的位置，才走没几步，就被一把拽住了手腕。

    她诧异地扭过头，居然看到小叔叔还有程赴站在身边，小叔叔拉着她的手腕，脸上还是那熟悉的痞笑。

    月凝难得地露出一脸痴傻的模样，朱唇微张，杏眼圆睁，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！

    “嘿，小侄女给咱吓傻了。”程赴抬手朝月凝眼睛挥了挥。

    “边儿去。”苍擎拍开他的手，拉着月凝转了个圈，“18岁生日快乐，我们阿凝是个大人了。”

    见月凝还傻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回应，苍擎也纳闷了，“不会吧，真给吓傻了？”

    月凝反复确认了一下不是自己的幻觉，脸上掩饰不住地绽出笑，但她从狂喜中回过神，左右看了看，问道：“女朋友呢，不来一起凑个热闹？”

    闻言苍擎脸一黑，撇了撇嘴，“分了。”

    这简直是今天第二个惊喜，她面上不敢显露，状似不经意地重复了下：“分了？”

    “早分了！而且不光是分了，还被绿了！”程赴像碎嘴的老太婆，一股脑全给苍擎爆了。

    “噗——”月凝忍不住偷笑出声。

    “我早晚毒哑你，你个傻逼。”苍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句骂人的话。

    月凝乐得不行，挽住苍擎胳膊问他：“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么？”

    谁知苍擎胳膊用力，紧紧夹住月凝的手，对她抛了个媚眼，“吃什么饭，跟小叔叔走。”

    月凝这下是真傻了，“走？”

    “都成年人了，我们阿凝该做点成年人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啊？”月凝怀疑现在自己的表情和弱智有的一拼。

    “走着！”程赴和苍擎一人一边，不由分说架起月凝就走。

    月家，陆之仪无奈地挂断电话，她对旁边一直阴沉着脸的月臣摇摇头，“苍擎说他把月凝绑走了，让我们别怪她。你小叔叔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，谁能拿他的主意。”

    母亲不知道，可他知道，让苍擎带走她，对月凝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。

    现在月凝被带去哪了他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额头的青筋爆出，他无比痛恨着，自己的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一路狂奔，SUV开出了C市，月凝忍不住问开车的小叔叔：“出城的话，我今天来得及回家么？”

    苍擎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眼月凝，很是无语，“回什么回，不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明天的课呢？”

    苍擎眼都不眨，大言不惭：“翘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说的大人该做的事么！”月凝气结。

    “就以你的成绩，少上一天两天课的，有什么问题，我都替你给班主任打好招呼了。你可是我苍擎的侄女，读书还需要去上课么？”

    月凝彻底没法了，贼船都上了，还能跳车不成么，只能对着苍擎大眼瞪小眼。

    坐在后排的程赴美滋滋地听着他俩嬉笑打闹，眼神黏在月凝身上，张嘴就是老色批模样，“南方来的小美人说话就是好听，连生起气都娇娇俏俏的，哥哥听得心都化了。”

    苍擎猛地狠打了把方向，给程赴一下撞得够呛，程赴摸着撞痛的鼻梁，愤愤出声：“你想要哥们的命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知道是我哥们呢，揭我短，对我侄女大放厥词，还企图当我小辈——你能是我侄女的哥哥么？”

    听着他俩插科打诨的，月凝刚攒的一点气瞬间又没了。她随手拿起书包里的零食打开准备吃点杀杀时间，苍擎把嘴凑过来对她乞讨：“给小叔叔来点儿。”

    月凝拿起一根百奇放他嘴里，他心满意足地咀嚼，“小侄女喂的就是好吃。”

    程赴也凑过去对月凝乞讨：“给你程叔也来点儿。”

    苍擎直接把外包装取下来砸他脸上，“滚蛋。”

    “靠！”

    神仙大地圣母玛丽啊，如果可以，能不能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。月凝在心里祈祷着。

    到了目的地，月凝有点疑惑，除了一个山顶，她什么也没看见。

    苍擎跟着程赴两人吭哧吭哧从车上搬下来一堆东西，看到金属支柱和角绳，月凝问他俩：“要搭帐篷呀？”

    程赴累得够呛，只是朝她点点头。

    一边已经搭建起来的苍擎让月凝坐在车里等他，月凝乖乖上车，掏出外语杂志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半个小时过去，月凝脖子有点酸，正准备伸个懒腰休息一下，就听到耳边传来“叩叩”两声。

    苍擎比画着告诉她，都搞定了。

    山上刮起了风，有点冷，下了车，月凝想躲进帐篷里，苍擎牵起她走到了旁边，在那里，放着一架天文望远镜。

    苍擎示意月凝过去看，月凝好奇地凑过去观察，只见望远镜里，有一团蓝色的环状天体，散发着明亮的光芒。

    它静静地悬在宇宙深处，仿佛把所有的寒意和纯净都凝固在里面。外缘亮得柔和，中心却微微暗下去，让人忍不住屏息，生怕呼吸得太用力就把它吹散。

    她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，既冷，又温柔。

    像极了她从未敢明示的心意。

    “它叫Blue  Snowball  Nebula，很漂亮吧，你喜欢蓝色，应该也会喜欢它。”苍擎仰着头，双手插在兜里。

    “它……好像一枚戒指。”

    “对，它和M27M57都不一样，外围的壳层密度更高，被中央恒星电离得更强，所以发光更亮。中心区域的气体被吹散得更早，密度低，亮度自然就弱一些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所以，这颗恒星是在安静地死去吧？它的心已经暗下来了，只有光还围绕着。”

    苍擎轻轻拍了一下月凝的头，不甚满意，“生日说什么死不死的，呸呸呸。我就是发现你晚上经常躺在花园里看着星空，才想到带你到最好的地方看星星，所以到底喜不喜欢小叔叔带你看的风景？”

    月凝咬着唇，点了点头，“喜欢。”

    小叔叔找到了一颗与她一模一样的星星，她当然喜欢。

    “咳咳，那就好。阿凝，生日快乐。”

    于是月凝在成年的这一天，收到了一枚，蓝色的戒指。